南音(出书版)第 21 章

笛安 / 著
 加书签  滚屏 朗读

于是们雀跃着奔到楼去,去买西瓜,以及草冰。那个瞬间里,真心觉得,们都是幸福的。

【收藏丝文网,防止丢失阅读度】

是在办公室里接到苏远智的电话的。没错,就是在办公室。实习开始之拖着去买了装和那种黑尖头的跟鞋,全副武装地现在公司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痴——因为每个都穿着鞋和牛仔,但是这个只负责复印传真的小却穿着七厘米的鞋子在办公室之间拐地奔跑。个星期之发现家都很喜欢——向都相信件事,第眼看见喜欢,多半都是。所以,由此可见,们办公室里,多。们的主管总是说,看到就觉得心很好,因为当的时候,非常喜欢看很用地点头,用地说“好”。——总是笑:这孩子真有趣,们这里又是军队。

非常喜欢这样的时刻:天开始于马迟到的清早,全速冲着飞奔到写字楼的底层,电梯头攒去就成了其中的分子,其是,当被挤在电梯门边,七的声音像飞镖那样从背:“七层,谢谢。”“帮十二层,谢谢。”“十五层有了吗所以这些请谢都是给的,心里就有种微微的喜悦。因为了。“那个,也帮九层吧——”地让的手指放在那个“9”面,看着它发光发亮,暗暗默念着:谁是,别小看了,也有结婚证呢。只,有个小问题,也恨自己为什么能再坚强点,为什么迟到才有爬起——实习生每个月有1000块的工资拿,乐观点说,每天班、班打两次车的话,如果塞车,够用了。还以为暑假实习能存点钱呢,唉,生活真是件容易的事

午五点,主管的电脑跟,“郑小南,”——总是的名字,“办公室的复印机突然了,现在到走廊边去,把这几份标书复印文件里的印两份,子里的印份,黄子里除了标书印三份,还有张表格也印。记清楚了没?”那几个看去像是通灯的文件,“知了。”“错哦。”主管又加了句,“点,家发传真用的,别磨蹭。”于是习惯地飞奔门,自觉很矫健地掠走廊里个又个从容迫的。心里还在默诵着到底什么颜子里的东西印几份。

是在飞奔回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苏远智的“未接电”的。主管的位子的,想在检查复印的东西有没有错值钱,应该有时间跟几句话。这样很好,可以在谈话那么容易行的时候,随时告诉,主管回了,然把电话挂

“南音,公司那边有没有欺负?”的声音如既往。

“没有啦,每天都问这个,盼着欺负么?”觉得,的声音,也是如既往的,谁知

“什么话,放心脑袋转得那么慢。”

时冲想问:“会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措辞跟讲话吗?”当然,冲而已,没有那么只是笑了笑,很害怕自己小心就笑冷笑的味

是想跟说,可能得晚几天回龙城。”

“哦,知了。晚几天呢?”甚至有点开心,质疑的面没有接更糟糕的容。

在呢没了兔子?”语气惊愕。

“什么怎么啦,晚几天回期嘛

居然没有尖,耍赖,还有发脾气。太阳肯定是从四面八方了。”夸张地叹着。

家在办公室嘛——”对着无的办公室,居然由自主地低了嗓音,“主管跟同事都在。”——看,跟至撒谎,原如此简单。

“郑南音,也有今天。”笑了,“个师兄程序,没想到那么复杂,但是再推迟个礼拜就定可以回家去了,乖乖地等,行么?”

“知了。现在得去了,得去楼好的标书。”当然没有任何标书去拿,只是想给个挂断电话的理由。

“南音?”

吗?”

。”

样。”

是的,。这件事没有撒谎。

个同事走,诧异地说:“哎,还没走?”茫然地把眼睛从手机挪开,看着,“没有。”自己也为什么,突然间那么真诚地跟微笑着,“只管让说了回检查有没有错的。”

同事开心得像是在听相声,“刚才跑去复印以班走了,诶也太可了吧?把手机忘在这拿,打算等多久?”

那个同事总是会把手机忘在办公室里,然再折回拿,年半以的某天,如既往地转回办公室拿手机,那天有在加班,还有取笑,说容易逃掉了,为了个手机在返回,也怕被经理到又派,究竟是怕错谁的电话。就这样边跟家调笑着,边躲避着经理了楼,在距离写字楼到三百米的路,被辆失控开的越了。

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想起2009年那个盛夏的黄昏。笑着对说:把手机忘在这拿,打算等多久

又把手机忘在那回去拿,能活多久

又到了周末的晚家都到齐了。小叔刚刚开会回,跟地讲着外地的见闻。告段落之又仿佛觉得,应该对家里近期的状况表示适度的关心。于是仰起脸,天真地看着姐姐,问:“东霓,又去跟那个医生了吗?姓什么现在的记真是退化了”陈嫣的用关节的胳膊。

姐姐懒洋洋地环顾着家,眼睛在之间游离了,最终还是选择了。“三婶,三叔,明天,结婚。邀请们。当然了,”急忙补充,“就是带个话而已,想去,点问题都没有的。”

三婶的意思是,”了筷子,没忘记跟略略地对看眼,“们还是去了,没别的意思,但是们去的话,怎么说也还是别。就让们这几个孩子去算了。”“是。”极为顺手地用筷子敲了的头,“这个丫头就代表们了,西决是有的话,也可以跟着。孩子们替包,看到也明的,们的意思都到了。”

“也,”小叔的视线落在那盘和凉拌海带丝的碟子之间,在看什么,“嫂这次找的那个,脾气好好?”

“那个”是个六十多岁,瘦得包骨的小老头—是故意的,只是实在,该怎么称呼的现任丈夫。倒是镇定,眼光在、姐姐,以及雪碧晃了圈,简短地说:“那个最的是,剩的,也都是们家的孩子。”那男尴尬地点点头,冲们弯的样子很像只略成形的虾——修行得还到家。们几个样尴尬地冲点头,带头说了句:“您好。”——鬼知该称呼什么,总之,使用“您”这个字是会错的。

比去年胖了点,看去气就跟着匀净了起,但是廓依旧有种松松的颓气,很努了茶眼影和棕膏。并且,勇敢而毫糊地穿子。饰中的天星有意无意地扫着的肌肤—那里布斑。其实是刚刚才发现件事,曾经的,有让害怕的时候,有让觉得想躲远点的时候,有让可思议的时候但是,从没有暮气的。即伯去世的刚候,那种入骨髓的哀伤也没能让的眼睛里浮暮气。直都是个彩明亮的女早已衰。但舰在,它们就在那里笼罩着,越勇敢,暮气聚集得就越。它们拖着,让垂,让的发际线垂,让的法令纹垂,总有天把整个地拖到柏油路面去。

拍了拍的肩膀:“南南,今天吃好,随点。”—没有招呼任何,除了,好在漫的岁月中,所有的都渐渐习惯了什么“礼数”。“其实今天没请什么,”补充了句,“那桌是家的戚,另外两桌都是友,最桌就是们几个。”然就离开了,挽着“虾”去招呼那两桌友。

姐姐跟和“虾”是起念《圣经》的时候认识的。——还是别家“虾”了吧,们毕竟坐在家的餐馆里,这间开在龙城市郊的小餐馆看去险些就湮没在周围的汽车修理厂和胎铺子之间,估计那些坐在堆堆废弃吃盒饭的工们怎么也会想到,们这在举办喜宴。所以,或许可以称为“虾老板”?

希望虾老板是个真正的平庸的男也希望《圣经》能够真的些事,比如,真的学会忍耐平庸的男,以及的那种荒凉的生活。仔想想,其实姐姐和,真的很像。公平地说,之所以能幸福地生活着,哈恰因为们都是普通们丝毫觉得地荒芜,所以们可以在那面很易地种缤纷的朵。并且相信,开就是唯的意义。但是是那种,姐姐也行,在等待开的时间里,们就已经被这目苍茫垮了,即使会如期开放也没用,们早已再相信任何良辰美景。愧是女。

那么郑南音,自己是哪种呢?

姐姐百无聊赖地推了的玻璃杯,它沿着桌布多铺的那层塑料薄行了点点,像台那样,跟雪碧面的杯子。挪的那点点隙,正好足够让姐姐把的手机放在面。又有意无意地,朝屏幕看了眼。“手机又换新的啦?”去想看仔,雪碧在旁边笑笑,突然趴在的耳朵边说:“个手机,是几天跟小打电话的创候被摔裂了。”雪碧言语间那种神秘的奋立刻传染给了也觉得开心了起—只想象那个场景,以及倒霉的方靖晖。

雪碧又补充了句:“这个,今天说定也会摔的。”“发生了什么事?”低声地问雪碧,“决点讲嘛。”“陈医生说了可能会跟姑姑婚礼,但是今天早门的时候才说有事,赶了。”

姐姐的眼神冷冷地冲们这边斜了慢地说:“当心。”跟雪碧窃笑着对看,估计彼此都认为“”指的是对方的,跟自己无关。那两桌的友似乎是为什么事争执了起,好像是主持婚礼的牧师打电话,说晚到。有说:“冯牧师是个好,就是没什么时间观念。”还有说:“然先开席算了,冯牧师喝酒就好。”立刻有地反对:“那怎么行。”知是谁,抬了嗓门提议着:“在牧师赶家先唱唱歌好了,也算是恭喜新。”这个提议倒是赢得了家的赞同。姐姐突然坐正了子:“西决到哪里去了?”的位子知什么时候了,就连刚刚说去洗手间的昭昭也直没回。雪碧像个小那样娴熟地撇撇:“嘛,又们家的。”

邻桌的友们参差齐地站了起。椅子拖着地面,那种声响和尘世间的所有喧嚣别无二致。们自然而然地手挽着手,围着圆桌站成圈。这群的平均年龄估计是那个岁数吧,歌声及防地响起的时候,那种整齐的暗哑是从未遇到的。

为什么究竟看到什么?

站在镜子面都想躲。

自己都

为什么究竟看到什么?

站在错。

为什么就这么堕落。

“这首歌还真的很适婚礼唱呢。”诧异地自言自语。“拜托!”姐姐冲眼,“这首歌里的‘’指的是基督。”它的曲调真的很简单,多听们重复两遍,自己也会唱了。

为什么究竟看到什么?

大家正在读